【秉烛照夜明】15 “欲盖弥彰”
都城各街各道上，来往行人都步履匆匆，身上也都紧着厚实衣裳穿。
算日子虽然已经过了雨水节气，但神都一带气候依旧明晃晃地冻人，街巷穿堂的寒风像是夹着冰碴子，教人不住发抖——
“各位客官，今儿个风大天冷，快往里边请！”
每逢寒天，城中各个食肆酒楼的生意就是顶好的，再匆忙的过客都愿意停歇下来，喝一壶温酒，或是来上一碗热汤。
燃灯大典近在眼前，高秉烛、百里弘毅被委以重任，协同内卫府共同保障大典的安全。二人并武思月于内卫府商讨完巡防安排后，时辰已近午间用饭之时，再加上百里弘毅对食物素来挑剔，索性由他带着出门消解口腹之欲。
武思月见百里弘毅没有往南市的方向去，顿觉好奇，毕竟熟悉二郎的人都知道，南市有家“陶记羊肉馆”，是他的最爱。
“百里二郎，今日怎么不去南市，可是又寻得什么新的筵食去处？”
百里弘毅先是默默看了眼站在旁处的高秉烛，随后指着一处方向开口：“我看高秉烛一直看着这边，以为他想去就近的食肆。恰巧附近就有一家酒楼，食饮皆还尚可，今日便去那里吧。”
话及此处，高秉烛才算醒了神，朝百里弘毅手指处看去，遥遥可见一挂悬旗，上书：问春楼。
穿过积善博坊，朝着问春楼走去，高秉烛看着白日里的博坊，感觉熟悉又陌生。若没记错，还是第一次在白天仔细看这里，往日他总是夜晚去博坊寻窈娘；坊中之人换成十六夜后，更是若非必要，夜时也绝不涉及此地了。
都说恨一个人恨到了骨子里，是连与之相关的一切物什都见不得的，但凡落入眼，那昔日加之于身的诸多仇怨苦痛，便会如影子戏一般，一次次地重现在眼前……
一定是因此才不愿相见，不相见便会不相念，即便存有不该有的情丝，也能被时间与隔阂斩断。
——可是，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朝着这里走呢？
三人来到问春楼，让百里二郎选酒点食。店里伙计见是百里二郎，当即热情地迎上来，将店里的上好酒菜推荐给三人。
只听伙计夸道：“要说我们楼里的松花酒，那可是闻名神都。在这大冷天里温上一壶来喝，保管您全身都暖和起来。”
武思月笑而不语，高秉烛看看照旧是挂着一副木头脸的百里二郎，打趣伙计：“百里二郎可就坐在这儿呢，你可别瞎吹！”
伙计说：“三位客官愿意来我们酒楼，想必我们楼中的餐食风味，是能在百里二郎心里，当得起一句‘尚可’的——即使是积善博坊的窈娘，那也是爱来我们这边饮松花酒的！”
高秉烛不信，积善博坊不只是寻欢玩乐之处，更是各位食客云集之地，坊市中琼酒壶觞、珍馐鲜味要什么没有。
纵然没有，十六夜凭借博坊老板娘的身份，随手吩咐手下人来买就行，何须亲自走一趟。
看高秉烛一脸不信的模样，伙计急了。
“喏，您看！我们二楼窗边的那个雅间，前些日子，就是上元节的时候，她就在那饮的酒！”
高秉烛见雅间内无人，便走去瞧了瞧，站在窗边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星津桥。
“当时窈娘就坐在这边，对面还有位公子，一看就是大家里出来的……”
旁边随侍的伙计还在说个不停，高秉烛却已经听不下去，只觉得聒噪。
都是仇人了，自己和月华君之间是没什么的，至于她和别的男人喝酒——这又与他和关！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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